“等等，等等，”湘湘捉住杨开的后领，把杨开拉回来，“你不会是那个，城主府里，跟东方打赌，破周询那个案子的……小孩子吧？你让我帮你，也是为了那个案子？”

“你知道？那正好，我也无需费唇舌再重复了。”杨开早知少女绝非一般身份，出手阔绰，通晓兵阵，还有那本她送的几乎称得上是绝本的上古机关典图，因而并不惊讶她与城主搭上关系。

“错，不是我帮你破案，是咱们俩联手，巧得很，我受柔姐姐所托，也要救慕哥哥，”湘湘一分醉意也无，眼眸清亮如雪，“找凶手太麻烦，我本来打算今晚劫狱。”

“……”杨开心中直呼万幸，还好他布的局里，需要两个面目陌生的人扮鬼，他在蕴廷城认识的人不多，便想起这个绿衫酒友。

湘湘从胸口中摸出一块暗红色的铜牌，扔到桌子上，说道，“扮鬼也是明天，不如今晚，咱们去寻慕哥哥喝酒吧。”

铜牌正中，“乐”字赫然于上，四维是复古雅致的流苏祥云纹样。

“大渝乐亲王令？”杨开急忙惊讶地拿起铜牌，左右翻看观察，似乎是真的，“乐亲王竟然把随身令牌送你。”

“自然是偷偷拿的，这令牌的主人吝啬的很，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送给我？”湘湘得意洋洋，这可是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，才从戒备森严的那人府上，寻得的好东西，“除了皇帝的大印跟圣旨，这可是天下最管用的牌子。”

“私用王府令牌，是欺君大罪。”杨开对湘湘的有恃无恐，实在担忧，“你就不怕正主来找？”

“我巴不得他来找我要回去。”湘湘眉眼略有苦痛之色，低声自语，自嘲一笑。

“湘湘，你信不信我？”杨开自然不想湘湘夜探蕴廷城大牢，打草惊蛇。

湘湘把令牌小心收了回去，说，“信。”

“那便不要轻举妄动，三日后，我保证，你的慕哥哥一根头发都不少。”

“不要乱说，好友夫，不可抢，慕哥哥是柔姐姐的青梅竹马，而我也有心上人。”湘湘讲理道，“你不许走，我好容易逮着一个酒量跟我不相上下的人，可不能这么容易放了你，陪我喝酒。”

杨开无奈，湘湘揽过他的脖子，淡淡的脂粉气让他感到头晕，“就一碗，我还有事情要做。欠你一次，日后补上。”

“嘻嘻……好，姐姐今天就放过你一回。”

少女目送杨开离开花家酒楼，方才一脸喜色渐渐消隐，她拖着脑袋，在桌上胡乱画着圈，而后从怀中再次拿出那暗红色的乐王府令牌，轻轻贴在侧脸上。

石安元大街依旧热闹非常，来往商贩的叫卖声，讨价还价声，嘈杂又烦乱。日落西沉，夜幕悄然而至，行人于酒肆进进出出，唯有二楼角落，四个大酒坛，随意滚落在地上，里面酒已空，绿衫少女紧紧抱着那暗红色的铜牌，嘴角含笑，已然入梦。

酒楼打烊熄灯，小二匆匆收拾散落一地的酒坛，腰间别一根竹笛的男子，结了酒帐，将绿衫少女抱起，见少女手中的铜牌，愣了半刻，随即无奈叹息。

入了尘世，便再无回头的可能，众生纷扰，万象变幻，唯独那由心而生的执念，拔不出，抹不去。只因为那高台之上的惊鸿一瞥，猎场上的舍身相救，穴洞中的独处一夜，之后，一切都变了模样。

沐清江抱着绿衣少女，上了酒肆门前停靠的马车，他解下披风，为车中安睡的少女披盖于身，似乎是自言自语，“湘湘，父亲曾说，我像母亲，而你却像他。人非草木，孰能无心？然而心只有一颗，父亲信错了人，而你，付错了人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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